唐 杨

 

    我在一个有些燥热的季节毅然的走向了西北，我心中的那广袤的土地必定是壮阔苍凉，豪爽而又热烈。却不想伴着丝丝细雨，猝不及防中那温柔的西北竟这样把我揽入怀中。

\

    我喜欢那些关于佛的故事。关于佛的诗。年少的我曾狠狠捧住书本，深深陷入那些比童话来的真切又比现实来的永恒的故事。

我是那么想陪伴曼珠沙华一起守望，或是见识菩提树神奇的不死之身。我还想看看信徒们如何伏地拜，如何磕长头拥抱尘埃。我想看他们如何咏颂真经如何放下天地,如何寂静安好。

    没错，这些我终于都遇见了。在塔尔寺，一个被神佛故事紧紧缠绕的地方。

    在这里，我遇见了信徒十万遍的伏地拜。他们穿着便装。在人潮拥挤的寺里。划出一小块自己的区域。动作并不复杂但能做个几千几万遍也并非易事。周围的地板因为他们的一次次摩擦变得有些反光。我觉得那样真好，因为他们的膜拜让他们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阳光。后来发现他们的手腕上都有个计数器，每完成一套动作后就按一次。我便默默觉得有些无趣了。一切关于神佛的故事里有了高科技我便觉得变了味。就像小沙弥玩着平板电脑，或是老和尚腰间别个汽车钥匙。我这老气横秋的思想真感觉吃了苍蝇似得。

    我那心心念念菩提树也终于近在咫尺，小小的一棵，只是可惜在这燥热的季节里挤在人潮里，我已经不愿意去靠近了，所以给我的印象也只有绿色的这样敷衍的形容。

    也许我到底是个没有诚心又还心浮气躁的普通人吧。那些境界那些信仰我只是叶公好龙，凑个热闹罢了。我哪有资格对这些信徒们评头论足，也许我只是太羡慕了，羡慕他们能那样不被干扰，铭记本心，羡慕在繁杂的世界里守住自己的一片安宁。

    不乱于心，不困于情，不畏将来，不念过往，如此，安好；未了之事，未谜之爱，未想明日，未断今天，这样，茫然。

    塔尔寺，若是终于有一天，我能在这时光中坚定的站着，无宠无惊，我还希望可以遇见你。

    敦煌的沙漠里，人是要靠着骆驼背着去沙漠中的。它们在凌晨四点的沙漠里睁着双眼成团的跪在一起等待。没有一个窃窃低语或是闭目安神。在沙漠的星光里，他们像无数耸起的沙丘。人潮星星攘攘的向他们涌来，一个接一个的坐在他们身上，牵骆驼的师傅一声吆喝，他们便有条不紊的先后站起。伴随着人们阵阵惊呼，他们踢踏着步子，缓缓行走在了沙漠中。

    直到下了骆驼的时候我才发现骆驼的眼角都是湿润的。在沙漠里有些刺眼的阳光中闪烁着。我不知道那是眼泪还是它本就明亮的眸子。自是上学时看了刘程亮的《一个人的村庄》我便再不敢随意揣测动物的心里。人们总是太过于聪明了。喜欢把自己的那套想法加在动物身上，或者同情或者赞美。就像人们总说这狗通人性真聪明啊。可谁又真正能比得过一条狗的忠诚？人性有那么多弱点和缺陷，为何动物要去通人性才算是赞美呢？

    或许那些沉默的骆驼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吧，他们倚着时光安静的凝视。见惯了太多的大呼小叫和多愁善感。偶尔开个玩笑的颠簸便能引来一阵阵的惊慌失措。他们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着沙漠，依然不忘背起因为懒惰和笨拙选择依赖他的人们。他的温顺并不是一种软弱。不过看透了一切却依旧对我们的纵容罢了。

    你一颦，莲花般娇艳容颜足以倾倒万水千山。你一笑，弥漫天际的都是你深宫玫瑰的铿锵芬芳。

    为何我只是轻轻走过了你无字的石碑旁，心却与你有了这么大的共鸣。

    明明的这碑是千古的谜团，我却只觉得，最自然不过。我从秦始皇陵乘车而来，不过寥寥数百里。那里埋有浩浩荡荡兵马俑，有皇家园林，有锅碗瓢盆，甚至还有秦始皇自己的贴身手帕，当然还有他那颗害怕失去的脆弱的心。不过那又如何，还不是被后人去挖掘，去研究，去陈列，去参观，去啧啧惊奇或是叹然惋惜。一切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。

    你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武则天，清风痴缠于你的发间，暖阳只眷顾你的容颜，就连黄袍上绣着的熠熠金龙都试图与你绣鞋上的金莲眷恋缠绵。你又会将何事放在眼中。于是你轻轻挥手便是称帝，再一垂眸便是改元，沧海桑田已是千年，竟也无一人能稍及你的霸气。

    临走的时候天上飘起了小雨，我们顺着石阶小心的向山下走。无意间我回头望去，那细雨中山上薄雾朦胧，好像你清晨梳洗时脸上薄薄的脂粉，这让我越发移不开目光了，也更不想离开，我不曾想无字碑会用这样的方式与我告别，也许洒脱又坚强的你也是细腻而又温柔的，就像这西北，坚硬的黄土地上，确拥有这样多美丽的故事和情感。

    我们去西行，到那个温柔的地方去。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（作者单位：国泰君安证券股份有限公司合肥长江西路营业部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