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  亮
记忆犹如昨夜星辰,点点闪烁。极力搜索,恍似母亲的音容笑貌。眼睛聚焦于大运河的粼粼波光里,依稀看到母亲在苏北古镇生活的足迹。阳光极好,影像却是朦胧的,只因此刻泪眼婆娑。2014年7月5日,我和二姐一行8人踏上了窑湾之旅,去千年古镇寻访母亲曾经工作过的地方,沿着母亲的生活轨迹,在那片充满诱惑情感的泥土上走走看看。 当我在古镇流连时,好像在缓缓推开一幅沉寂多年的历史画卷:一座座哨楼威严耸立,猎猎战旗呼啦啦作响;三面环绕的骆马湖、大运河和老沂河,宛若绵长柔韧的血管,生生不息滋养着繁华的古镇;伸手可触的古建筑,青砖斑驳;曲线优美的黛瓦间摇曳着泛黄的秋草。这就是母亲当年自徐州培真女子师范学校毕业后初次工作的所在,年轻的母亲和着苏北水乡古镇的质朴雅韵,就这么地从老街深处向我们走来。 踯躅于窑湾青石铺就的小巷,穿越重门叠户的明清建筑群,拂去历史的尘烟,细赏古镇千古兴衰的画卷。窑湾的美,让人震撼。但真正让我震撼的是时隔65年后,我第一次站在了母亲当年走过的街道上。我仿佛看到:1950年的窑湾古街上,年轻的母亲身着列宁装,手拿书本,匆匆赶到新安县(后更名为江苏省新沂市)窑湾区小学去上课的情景。这种震撼不仅在于心里,更在于浸润在古镇的一草一木、一砖一瓦、一扇窗中的各种气息,这种浸透饱含着沧桑,显示着母亲65年前的点点滴滴。 那时的母亲,刚刚走上工作岗位,就来到了非常偏僻的窑湾,离家很远,交通不便,常年水患不绝。据我小时候听姥姥讲,那时的窑湾一发大水,可真是水天一色,镇子全泡在水里,周围全是骆马湖和大运河的水,令人胆战心惊。就是这样,母亲克服重重困难,依然坚持在这里生活了7年,一边照顾我年幼的两个姐姐,一边坚持给学生们上课,默默地给水乡的孩子们传道、授业、解惑,升华着大写的母爱。 我们一路前行,终于来到位于窑湾西大街的山西会馆,这就是母亲曾工作过的窑湾小学(俗称祠堂小学)所在地。这里原为唐代关帝庙,院内有棵千年古槐。清康熙年间,清兵在山西施行“圈田令”,将地主土地夺去,将他们赶到苏鲁地震灾区荒无人烟地区开荒生产。一批山西财主来到窑湾,看到古槐和关帝庙,便在此住了下来,关羽是山西人,他们希望关老爷能保护同乡难民平安,安居乐业,便集资在关帝庙建山西会馆。站在门口,我真想去踩一踩母亲曾经踏过的地板,体会一下当年的感觉。可这里未对外开放,我只能不停地按动相机的快门,以留下永久的记忆。这时,天空中突然彤云密布,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,透过细细的雨丝,我能想象母亲当年站在二楼打开窗户向大街眺望的情景。

依依不舍地告别山西会馆,我们走到了镇西的大运河边。当年,母亲和姥姥就租住在运河边的一户人家里。向西向南望去,白茫茫的一片,水面一望无际。岸边有一位60多岁的老者在带着孙子玩耍,我走上去与他攀谈起来。当问起解放初期的窑湾小学时,老人说,他就是那所小学毕业的,姓陆。当我问起我母亲时,他说:“我记得周老师,她是新安镇人,课讲得好,说话能听懂,不像其他老师,都是南方人,讲课听不明白。”我好高兴啊,在这里遇到了母亲60多年前的学生,他仍旧记得他的周老师,我为母亲感到自豪。 此时,已近中午,只见京杭大运河汤汤碧水,浩浩金川,煞是壮观。这时,和着水面上升腾起的氤氲水汽,所有记忆都是潮湿的。太多太多的回忆,从我小时候,到我上学,再到我成家立业,不胜枚举……母亲一生为之付出最多的,是我;母亲一生最牵挂的,是我。这世上真心待我却不求回报的,则是母亲!“旧时光,岂能忘?慈容仍在,梦里话衷肠。针针夜补,连缀泪双行。化作柳丝千万缕,思切切,意绵长。” 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作者单位:华安证券股份有限公司淮北古城路营业部) |